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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想象中的浪漫并不存在（第1页）

6昱保持微笑，哪怕被士兵推搡，也尽可能落稳脚步，这是他仅有的用以扞卫尊严的方式，可现在的他真的有所谓的尊严吗？

身后是拉娜的冷眼，及拥挤着的看客的谩骂与嘲笑。

6昱觉得自己脸红了，应该是吧，毕竟即便是他，也无法不让厚度出常规的脸蛋子变得滚烫，离开审判之地，迈出整天宣扬着公平与正义的场所，迎接6昱的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不仅谩骂或嘲讽，更把烂菜叶丢到6昱头上。

6昱克制着，泪水却仍在心中翻滚，6昱很困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至于把他送到审判台上的那个女人始终未露面。菲欧娜大概正为审判结果欢呼雀跃吧？

此时的6昱哪里知道他的地狱之旅恰是菲欧娜开启的。

6昱曾眺望过这片用以关押囚犯的建筑，一个个由巨石堆垒的圆筒形建筑经悬在空中的长廊连接，终成怪物的形态，投下整片的影。

押送6昱的士兵刻意放慢度，只要围观者别太过分，这就想打死了6昱，士兵也不会阻止。

6昱始终保持着微笑，哪怕有人冲出来朝他拳打脚踢，6昱也会优雅地起身并拍去灰尘。

蛆虫，这是这座城市赐予6昱的名。

关押6昱的囚室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进入圆筒形建筑，6昱才惊觉这一根根石头烟囱竟如此巨大，就连轻微的脚步声也能激起回音。

6昱在士兵的迫使下沿着向下盘旋的楼梯，感觉就像坠入地狱。

用以关押6昱的囚室在最底层，这里的空气是浑浊的，混杂着血的甜腻及排泄物的恶臭，耳边也充斥着低沉如鬼魅的哀息。

这里根本就是地狱，跳动的火把就算把脸烤热，也无法在曲折中投送更多的光明，每转过一个弯角，迎接6昱的就只有黑暗。

6昱终于看到属于他的囚室了，这哪里是囚室，除了三面正在滴水的石壁，迎面的则是木头栅栏，6昱觉得自己由人变成了牲口。囚室很是潮湿，就连那厚厚的枯草也已经被浸透了，6昱被推入囚室，他真怕鞋子被打湿，这是他仅剩的鞋子，还得靠这双鞋向恶魔岛迈进呢。

木栅栏门关了，士兵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佝偻着腰的狱卒，他斜眼瞅了瞅6昱，出沙哑的笑声，“油光水滑的，难怪会有女人喜欢，但也的确栽在女人手里，呵呵，我不想说这是报应，力是会有回馈的，有进有出嘛，话说回来，身为男人谁不想身边能多些女人呢，就连我也是如此，要怪就怪自己笨自己蠢，你有足够多的时间用来后悔。”

狱卒离开了，也带走了唯一的光亮，黑暗降临，什么都看不到。

6昱在想狱卒又是凭什么能让女人聚在身边的，他哪里想得到在这片石头堡垒中关押的可不只是男囚犯。6昱细数着黑暗，黑暗总是连成片，或充满整个空间，总也理不出头绪，6昱便想以自省消磨时间，但每想到此次被审判的前因后果又很难继续，仅剩的自尊阻止他，仅剩的倔强也在迷惑他，如关押得久些，6昱真怕会为菲欧娜寻找借口，他大概会这样做的。

“菲欧娜。”6昱苦笑，贴着石壁的后背传来阵阵的冷，“过去多久了，时间似都停滞了。”

6昱也曾天真的以为，只要被关押的理由盛装着足够多的骄傲，身陷囹圄何尝不是浪漫，切身体会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出来！”就在6昱陷入冥想时，士兵回来了，当然也带来了跳动的光明，火把炙热且炽烈，6昱就要被灼伤了。

“是到了押送的时间吗？”6昱感到庆幸，恨不得这就踏上去往恶魔岛的旅程，其实刚刚过了一小时不到，对于6昱却像过了半辈子。

“想美事吧，在押送你去恶魔岛之前，我们有礼物送你。”士兵笑的很恶毒。

“礼物？是干爽的衣服还是更合脚的鞋子？我大概想多了，在尤其需要钱的这里我却连半文钱都拿不出，说吧，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做了什么你自己还能不知？少废话，必要的流程半点儿都不能少呢。”

6昱几乎被疼痛击溃，鞭子落到身上，还有士兵的拳打脚踢，6昱忍耐着，他可不想当着士兵的面儿惨叫，可又真的想痛痛快快地叫喊。说到疼痛，大概是仅有的无法使人麻木的存在了，生而为人可以对所有的一切麻木，唯独疼痛不能。

伴随着疼痛，还有火辣辣的谩骂，士兵越打越起劲，喷出的话也就越刺耳，鞭子每次收起，6昱身上便要多出一道血痕，也许是士兵特别照顾，知道6昱仅有这一件外套，开打之前就命令6昱把外套脱了。

6昱的外套正平躺在摆放着各式刑具的木桌上，6昱叠得很平整，6昱可不想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落个连外套都没有的地步，他在小心呵护比生命更重要的尊严。

这是6昱仅剩的了。

疼痛持续着，6昱几次昏厥，又都被士兵泼下的冷水惊醒。

“告诉我，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6昱的声音很低，好在正以折磨6昱取乐的士兵听到了，“你是傻瓜吗？不会吧，傻瓜又怎能讨女人欢心，与其问我们，还是问你自己吧。”

“是她吗？”

“你说的她是谁？”士兵眼睛一亮，他只是接到折磨6昱的命令，却不知命令来自哪里，“我猜一定是女人吧，或者说是拥有那个女人的男人，你得明白，能调动我们的地位可都不低，得罪谁你会不知道？”

“哥几个就不想知道这条蛆睡了哪家的贵妇？”

“要不这样，告诉我们是谁，我们呢下手就轻些，就当奖励你了。”

“万没想到竟还有此种奖励，你们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6昱已知晓答案，但他会把答案藏在心里，不仅为承诺，更为保住最后的颜面，“她大概正在欢笑，或在向那人忏悔，不，我觉得她会把我的遭遇当成是邀功的筹码，我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多，但我还是陷进去了。”

“然后呢，别婆婆妈妈的，快告诉我们是谁，没谁能保守秘密，终究是要传开的，趁你的答案还有价值，快告诉我们，你说的她又是哪家的贵妇？”

“我是服了这条蛆了，分明是个一无所有的蠢货，却总能空手套白狼，把那些个比他更蠢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我要是他死了也无憾了，好歹也尝过不少贵妇的滋味了。”

“正因为尝过才不想死啊。”士兵哄笑，6昱却是苦笑，“我也不想耽误各位的时间，还是快些打吧，我不会说的，我猜你们也不会打死了我，死亡并不能让她平息愤怒，更不能帮她挽回颜面。”

士兵被激怒了，打得自然就狠。

6昱被拖回囚室，就算奄奄一息，6昱仍抱着他的外套不放，砰地一声，6昱被扔到潮湿的枯草之上，这一次不怕鞋子湿了，无力地躺着，直到士兵再次把光明带走。

6昱什么都不想，只是抱着他的外套，等稍稍能动了，他把外套穿了起来，这件廉价的外套就像能提供保护的甲胄。

6昱想哭又想笑，疼痛却迫使他叫喊起来。

恨，却不知恨从哪儿来，菲欧娜的身影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荡荡的一片，6昱问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如以此次磨难作为划分的边界，之前的人生是多么的空虚且无聊。

“我到底在寻找什么？”6昱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自认没伤害任何人，我想得到的也只是仅停留于故事中的真挚，到头来却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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