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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局长当时不在车上。

那夥‘苍蝇’就这麽趁乱飞出了包围圈，有如神助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文杰受了点轻伤，被送去了医院，从身上挖出来七、八片碎弹片，还好，没伤到要害，伤口也都不深，观察了几天就出院了。

可是真丢脸哪，这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连部里都给惊动了，上百号警察愣没围住几个亡命徒，连部长都拍了桌子！

几个紧急会议开下来，全省范围大整风，抓纪律抓风纪抓效率抓……总之，抓得鸡飞狗跳。

专案组大换血，市局局长的组长职务被撤了，组员也换了几个，这次改由省厅亲自牵头，负责刑事大案的厅领导亲任组长──如果再出什麽乱子的话，大概就该由部里接手了。不过王文杰没被换掉，上级领导说这是棵好苗子，反应满快，应该重点培养那麽一下。

废话，反应不快命就没了！

据说省厅本来还打算请王志文王大局长重新出山的，可是老头没答应，说是身体不好，实在推辞不过，干脆直接请了病假，带上助理去了九寨沟的公安疗养院。

王文杰知道，老头是担心影响不好──毕竟现在不兴‘上阵父子兵’那套了，如果爷儿俩都在一个组里，工作肯定不好做。

王文杰不知道的是，王志文的担心还有更深的一层道理，这层道理不能跟儿子说，他说给了新任专案组组长听。

“这麽大的手笔，都能让人溜了，市局还真是越活越回去！”王志文奚落了专案组一顿，却也是真的痛心，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有一个可能──有内奸！”

专案组长吓了一大跳，干笑著，“呵呵，怎麽会……怎麽可能……呵呵，你可别开玩笑啊老王，呵呵……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王志文分析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精神抖擞，条理分明，头头是道，“要知道，他们抢劫a省的皮鞋城，b省的信用社，c省的珠宝行……前前後後，至少有个上千万，有这一千万，别说是收买一个人，就是收买一个局，我看也不在话下！”

“王志文！”专案组长听不下去了，拿出了厅长的威风呵斥起来，“不许你危言耸听污蔑咱们的公安干警！”

“你我心知肚明，我王志文有没有危言耸听。”王志文一点没被吓到，耸耸肩膀，冷笑一声，“就那麽凑巧，人就会刚好从警力最薄弱的环节漏网，天底下有这麽巧的事！更何况，市局局长的座驾，那麽扎眼的一辆大奔在那儿摆著，对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空城计’的话，他们敢往枪口上撞？我借他个胆儿！”

王志文拍拍屁股，公费旅游去者。

去九寨沟的路上包仁杰一直有点心神不宁，又不好跟王志文说，只好偷偷给燕飞发了条短信，拜托他帮忙照应著点王文杰。过了老半天，燕子才回了消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王是寇由他去吧。”

果然是谁的孩子谁心疼。

包仁杰瞪著手机，恨不得瞪出火来，王局长正闭目养神，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别担心，看他的造化吧，唉。”

窗外，青是山，绿是水，九寨已经不远，好一派风光，让人顿时心旷神怡。包仁杰於是叹了口气，决定‘看他的造化’去。

王爱国也听说了哥哥受伤的消息，打了个电话过来关心了一下，知道没什麽大碍也就放了心，嘱咐了几句就算了。

王爱国这会儿正忙得团团转，每天很早就得起床，坐上破破的校车一路颠簸著去很远的地方，连早饭都只能在车上吃。马不停蹄地到了目的地，一下车就开始忙活，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再一路颠簸著回来，胡乱塞点东西吃完了就洗一洗睡觉。天天如此，周而复始，简直就像锺摆一样有规律──只除了，每天的目的地都不一样，今天是这个村子，明天是那个寨子，反正都离得很远。

王爱国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越忙碌越好，忙得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陀螺，忙得没有时间想东想西，忙得顾不上去关心哥哥的伤，以及……他的一切。

王爱国的专业和当地居民的健康状况很对得上号，这个地方是如此的潮湿，风湿患者多得叫人难以想象，每天就是看诊看诊再看诊，针灸、按摩、理疗甚至拔火罐，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江湖郎中。

老六总是抱怨──这麽个鬼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王爱国有点头疼，受不了白天累一天，回来再听这没完没了的唠叨。他已经跟老六拌过好几次嘴了，也许是辣椒吃多了，火气大的缘故。

当地的特产是辣椒，长的短的尖的圆的红的绿的各种各样的，共同的特点是都很辣，辣得像是火，尤其是一种小米辣椒，简直就是浓硫酸，吃一口，就像是一团火在嘴里烧。

当地人把那种小米辣椒泡在醋里，用来治疗风湿和冻疮，效果不错。王其实有冻疮的老毛病，一到冬天天手就肿得跟胡萝卜似的，王爱国泡了一坛子辣椒，打算给他爹捎回去。人说‘冬病夏治’，当地人说这种药最好是在夏天用，能断根，天儿凉了再用的话，效果就差得多了。眼瞅著夏天已经过了天气越来越凉，王爱国收拾收拾东西，趁著国庆节的假期回去了一趟。

王其实见著儿子是喜出望外，哎呀我正琢磨著要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先回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我看看我看看……呀，黑了，还瘦了，这孩子怎麽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

王爱国说爸，您什麽眼神啊？我天天都约体重的，不但没瘦，还胖了10好几斤呢，你可不知道，当地的腊肉有多香！喏，我特意给你和燕叔叔带了几斤回来尝尝鲜……哟，燕叔叔怎麽没在？

王其实说你才发现你燕叔叔没在家啊？枉空他这麽疼你！燕子被市局借调过去帮忙了……王其实装腔做势地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跟儿子私自透露了个机密消息──出大案子了！

王其实所说的‘大案子’正是王文杰正在查的那个，警方在一个废弃的砖瓦厂发现了被逃犯丢弃的悍马，估计是对方觉得这车目标太大──的确，这车实在是太扎眼，好几个警察围著车啧啧感叹了半天，唉，怨不得要抢银行呢，有这麽辆车开著，枪毙也值了！

这话说得一点不夸张，那辆悍马里就趴著这麽一位‘值了’的家夥，脑袋瓜子被打得稀巴烂，一条腿也折了──初步判断，是在脱逃的过程中受了伤，被同夥一枪灭了口。死者显然一点没提防，大概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燕飞要去帮的这个‘忙’就是──给这家夥验尸，并且要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种活儿对燕飞来说算是小菜一碟，没一会儿报告就出来了。专案组长拿著报告心凉了有大半截儿，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没搞错？真是他？真没搞错？真的是他？